三婶

时间:2012-10-11信息来源:鹿州监狱作者:

 

三婶是我母亲家的邻居。三婶比我还小两岁,我尊称她三婶,除了她在族里辈分比我高,还有其他的原因。

几年前,三叔的二嫂不幸在一次车祸中身亡,他母亲受了刺激,一病成疾瘫痪在床。他二哥受不了妻子的突然离世,常年外出不着家,一年到头没给小孩几个钱,还在一次酗酒过度中脑溢血不治身亡。他两个可怜的小孩也就把三婶的家当自己的家了,三婶只好以母亲的本性照顾这对没爹没娘的娃。他的大嫂素来与婆婆不和,从没来看过得病的婆婆,照顾婆婆的苦累活也自然落到三婶柔弱的肩上。

三叔平时忙着开小四轮外出跑运输,每天早出晚归,帮不上家里。三婶一个人种着两家人的几亩田地,自己也有两个小孩,一大家子人柴米盐油、缝补浆洗都靠她一个人操持。特别是婆婆,一日三餐要一口一口地给她喂食,还得端屎倒尿,但从不见三婶有过怨言。三婶每隔几天就把婆婆背到院子里,让她躺在躺椅上晒一阵子太阳,帮婆婆洗头时,她让婆婆躺在躺椅里,很轻柔地帮她搓洗头发,直至婆婆感觉舒坦,才帮她用风筒吹干头发。三婶说,把婆婆照顾得细心点,她的毛病就会少一点,自己也就少受一些累。常年的操劳,使正值壮年的三婶面容比实际年龄苍老,走路时,人好像都也有点驼背了。

这些年 ,村里的大部分妇女都去广东打工了,她们告别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变成了城里工厂的上班族,过年回来时,个个都皮肤白嫩、穿着时尚,而长年在田地里劳作和操心持家的三婶,在外貌上明显比同龄的她们苍老十来岁。三婶也曾想过跟她们外出打工,脱离农活,可她的婆婆、侄子和小孩都离不开她,她也就安下心来,尽力去照顾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 

年关将近,是马蹄成熟的时节。三婶种有几亩田的马蹄,她起早贪黑,一天也只挖得一百来斤,可却在每天收工时,选出一小篮个头较大的马蹄,在河边搓洗干净,送到我母亲家里,说是给老人们闲聊时吃。过年时,她又给家族里每个老人送去了一袋二十几来斤的上等马蹄,当时马蹄的零售价都到了两元多了。老人们都说,是三叔祖上积了大德,也或许是上苍感觉亏欠了他家,才让他娶到了这么好的老婆。 

一年四季,村里好几位老太太的头发都是三婶帮剪的。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三婶的马蹄还没有收得一半,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的,老太们也不好意思提起剪头发的事。小年夜的第二天,三婶忙完家务活,看到难得的阳光普照、天气暖和,就决定不去挖马蹄了,她要帮老太们剪头发,好让她们美美地过年。其实,挖马蹄也需要在暖和的日子挖,掰开土捡马蹄时,手才不至于冻僵。她可不顾这些了,她叫老太们回家去洗头,就在我母亲家门口帮她们轮流剪头发,有些老太洗头动作慢,剪完上一个,下一个还没来,三婶就坐在那耐心地等,一点不显得心急,身上都沾满了花白的头发,她也不嫌脏。她自己的农活那么忙,年货都没时间去办,她却甘愿花上大半天的功夫为老人们剪头发。 

有一天,我和三婶在河边洗衣服,听到旁边几个平时经常打麻将的妇人议论三婶,说婆婆又不是自己的亲娘,伺候她那么好干什么?那两个侄儿,又不是只有三婶一个亲人,他们不是还有一个伯父吗,他们干嘛不理?还有,一年到头帮那些老太太剪头发,图个什么呀?还舍得送那么好的马蹄给那些老人,还不如拿去卖了买件好衣服来穿呢,还说,三婶连麻将都不会打,活得真没意思……

三婶听到这些话,她只小声的对我说“她们这么无聊哦”,就默默地回家,又下地干活去了。

三婶扛着锄头的背影,步履蹒跚的身姿,毫无怨言的品性,在我的心中越来越高大和清晰,她勤劳质实、孝敬老人的精神一直让我沉思而感动。我喜欢三婶,更敬重这个年龄比我小的三婶。

 

作者:鹿州监狱后保中心职工食堂 黄桂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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