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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君所在的工作单位是一个特殊的单位,那里清一色的都是女性,连男WC也不用设置,这么说吧!连蚊子苍蝇蟑螂老鼠都是雌的,要繁衍后代就必须或飞或爬出去。可偏偏该单位的局里厅里乃至更高级别的上级部门却是清一色的男性,连女WC也不用设置。改革开放行业规范后,A君所从事的行业从以前的名难听报酬低无人问津的冷门行业,一下子变成了门难进待遇高众人羡慕的热门行业,丑小鸭成白天鹅了,变香饽饽了!所以没有过硬的关系是很难进的,那怕进了,没有大树遮荫又不肯作出相应的贡献和牺牲,是很难有升迁的机会的。
A君于20年前,在此行业没有成为香饽饽时就按国家计划毕业分配到此单位了,几乎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不幸的是A君太笨,没有深刻领会“男怕投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一迄古不变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而是果敢地响应我国笫一部法律《婚姻法》的号召,毅然决然走向“婚姻自由”这条康庄大道,和一个投错行的老同学结了婚生了子。更要命的是A君又特坚贞不屈,简直可以立忠节碑了。这么说吧!局里厅里乃至更高级别的领导来单位检查工作,参观示察什么的,招待餐时单位领导就叫身段姣好,舞姿翩翩的A君去酒楼包厢或KTV厅陪同。A君却不识好歹,常常以种种理由推诿了领导的善意“安排”,给单位领导吃了闭门羹。晚上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安享天伦,白天在艰苦一线摸爬滚打埋头苦干。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一同分配来的同学,同事一个个都青云直上,升迁了!那怕不升迁也很快调离了基层一线,上科室去了,她这才觉得有些危机感,年龄亦差不多到限了……
一天,她急冲冲来到科室找管人事女领导B君。A君这种傻帽样也只配认识本单位女上级,何况A君和B君曾经共过事,不看熟面看旧颜!A君深信B君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再说B君明年就退休了,没有理由隐瞒事实搪塞自己!
这么想着,A君整了整工作服,然后信心百倍地敲开B君办公室的朱漆豪华之门。B君立即从舒适的大沙发靠椅上弹起来招呼她,并随手将门合上。毕竟是老同事!B君不带半点假意地微笑,既嘘寒又问暧,一番基层责任重大,一线辛苦压力大云云。一股暖流涌入A君心中,A君眼腈润润的,倒觉得不该来给老领导添麻烦了。
如心理学专家搞咨询活动般,B君将亲手沏上的一杯热腾腾的茶端到A君跟前,准备循序渐进地做A君的思想工作。A君受宠若惊,端坐如幼儿园里小班的孩子,乖乖等待阿姨发糖果。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说,哦!”B君含笑,十分真诚。
“C君为什么得升迁了?”A君大着胆子问。
“她家公是厅里XX长”B君有些惊讶于A君的孤陋寡闻。
“那D君呢?”A君有些顿悟。
“她老公是局党委秘书,何况她家祖宗三代都在本系统,作过贡献呢!”B君笑笑。
“E君呢?”A君不服。
“她老公去北京给领导做了两年贴身司机呢!她一人在家作过牺牲。”B君笑得有些勉强了。
“那F君G君H君I君……呢?......她们家人也没有作出贡献和牺牲啊?”A君还是那股倔睥气。
“可她们都离了婚了啊!谁说没有贡献和牺牲!”B君脸上全褪了笑容。
哦!A君这才恍然大悟,木然地站起来走出女领导B君的办公室,耳膜依然嗡嗡回响着B君的那句至理忠告:
“你准备离婚了吗?”。
(1215字) (完稿于2008.3.11 )
(发表于《麒麟》2008.2期)(内刊)
该文被收录于《中国当代微型小说方阵(广西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