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的虚荣

时间:2014-01-19信息来源:桂中监狱作者:

 

它的到来,在人类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人们奔走相告,说它改变了这座城市“有生命体”(注解:“有生命体”这个拗口的词是一位植物学专家首先说的,意思是有生命的物体,包括了人、动物和植物,他还说这是一个很严谨、很学术的专业词)的记录,将这个长度延伸到了六百七十年,这座城市将以它为傲。它其实是一棵一个星期前还在原始森林中的古老的喙核桃树。

它的新家在城市的中央公园里,占了很大一块面积,人们想了想这座城市的房价,也不觉羡慕不已。抵达城市时,本来人们想把它安置在城市广场的,觉得这样才能表示对一棵来自古老的原始森林中的树中之王的敬意,也才能表达这座城市对森林履盖率及绿色时尚的追求,更有甚者,一些文化学者肯定的认为一棵年代古老的树将会提高一个城市的文化品味。基于以上认识,人们在它从载重汽车下来时来了一个隆重的仪式,一如迎接高贵的国际友人来访时的仪仗,此仪式电视直播了。城市的报纸在它刚被发现时就进行了跟踪式的报导,小学生们还因为媒体对这棵树使用的袋式营养液深度报导而增加了许多连在课堂上也学不到的科普知识。

终于,白天的喧嚣过去了,夜晚来临,公园里人类已经退场,吟虫开始了弹奏,然而没有人类在场的时候世界的动静远远不止这些――连那些树以及花花草草们也是有思想的,它们有语言和喜怒哀乐。

“哟――来了一位新邻居呀!”说话的是古树近旁一棵小小的灌木,小灌木抬高了头对着巨大的喙核桃树发言了,它的声音很是沙哑。

喙核桃树看了看这个比它个子小得不成比例的邻居,不由得傲慢从心底升腾起来,于是它觉得应该给这些平凡之辈知道一些自己的非凡经历。我们也知道,一个非凡的人物如果不将他的名声在世间传扬,使普罗大众敬仰他,那真正的是一件遗憾的事,就好象穿着一件漂亮的衣服而只在黑暗中行走一样。不过这棵树想了想之后,觉得它的前六百六十九年太平淡,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它的传奇应该是从去年开始的。于是他讲:“我去年在深山里被人类发现了,当时他们就大为惊讶,因为我有六百多岁了,比他们所在的城市最古老的树整整多了四百岁。于是这些人决定把我移植到他们所在的城市里,来感受人们对一棵来自六百年前的巨大古老的树的崇敬。今天你们也看到了吧!瞧他们那样对我,多么的尊敬和热情,就好象在崇拜一个明星,我真正的感觉到了作为一棵大树的体面!我觉得,我在深山里的六百多年的默默无闻的岁月真是在虚度年华了,直到今天才领略到生命的真谛!在这里,真想向苍天借个五百年,再活个五百年呀!”

当喙核桃树还要滔滔不绝的讲下去的时候,他的讲话被一阵不停的咳嗽声无情的打断了,咳嗽的是小灌木,它在咳了好大一阵之后才停得下来,他是得了哮喘了,这个城市无情的雾霾已经严重的伤害了它的呼吸系统。在这里,它周围本来还有许多兄弟的,是这种无情的空气污染夺取了它们的健康,人类看到它们病入膏肓的样子,就把它们挖走了。我们看到的这棵灌木它非常的矮小,也许是个子小使它的生命韧性更强一些吧,才所幸生存到了现在。

小灌木调整了一下它的呼吸后对大树说:“大树先生,你的良好感觉也许是自己感觉良好罢了,城市和人类确实是喜欢崇拜偶像,而以你的稀有的长寿与伟岸,定然也不会缺乏许许多多喜新慕奇的‘粉丝’,但是,也许这里真的有碍了您的体面,这里真的不太适合您。”

小灌木用它那沙哑的声音说:“一棵大树的体面至少不应该是枝节被砍伐得象人类制造的电线杆,以及靠着营养液来生存;体面是至少有不被别人挪动的尊严,至于与群鸟相处怡然、与山风一起呼啸、在雷电中舞蹈、用落叶回馈大地,那就已经是一棵大树具有的高雅品味与高贵品德的问题了。”

小灌木讲完这番话后,公园里静悄悄了,植物们都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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