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红烛,燃烧吱吱,两杯红酒,香气逸逸,四目凝视,幸福盈盈。房间里充满着红烛之光,温馨包裹着他们。这是明和娟在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晚上显现的情景。
明是监狱人民警察,娟是白衣天使。此时他们谁都没有言语,尽情享受着安静幸福的时刻。唯有心灵在互诉衷肠,在他们各自的心中,清清楚楚地印记着这二十年来的风风雨雨,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唯有爱是永恒不变的。
二十年前的今天,漂亮的娟不管家里如何反对如何阻拦非明不嫁,和潇洒的明一起到民政部门领取了红本本,从此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当晚他们回到了明所在的农场,没有漂亮的婚纱,没有闪闪发亮的婚戒,没有鲜花与掌声,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娟在明陈旧简陋的宿舍里点燃了一对红烛,算是给自己和心爱的人举行的结婚典礼吧。
明工资不高,家里又是农村的,收入极低,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要上学,父母供他读完警校毕业已负债累累,根本没有能力资助他结婚。
对娟,明心里深感愧疚,太寒酸。对娟说对不起。
对明,娟眼中饱含深情,很幸福。对明说不在乎。
明吸引娟的首先是身为监狱人民警察,其次是他的为人。
那一次,明去追捕逃跑的罪犯,为了照顾队友被摔成骨折住进了医院。娟是护士,由她负责明的吃药打针。
在住院期间,从明和来探视他的领导、同事以及亲朋好友的谈吐中,对明有了一些了解,娟认为明的工作是光荣的,明的所作所为是值得称赞的,明一定是个好人。
就在明痊愈准备出院踏上工作岗位的那一刻,瞅着善良坚强的明,身着威严的警服,头顶的警徽熠熠生辉,一派神采奕奕。顿时娟的心底涌动着莫名其妙的情愫,顾不了女孩的羞涩主动出击向明索要通讯地址,此后鸿雁传书,不断向明倾诉自己心中绵绵情意,不管明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都不那么令人如意,而娟则义无反顾,认为明是她择偶的标准,能得到明作为丈夫是她今生最大的荣幸。能嫁给警察,她心里感到踏实、安稳。
明也知道娟是个好姑娘,认为自己各方面不如娟,担心给不了她幸福,让她受委屈,不敢轻言答应。而娟心如磐石,海可枯,石可烂,可情不渝,非他莫嫁。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明最终被娟的真诚打动了,接受了她如火的爱情。
婚后的生活甜蜜而幸福,明有娟这美丽而善解人意的妻子陪伴,事业蒸蒸日上。他平时刻苦探索教育改造罪犯的最佳方式方法,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成绩显著,多次被评为监狱、区局先进工作者,还立过三等功,从最基层的普通带班干警逐步提拔到科室领导。
一日到他们家玩的朋友无意中说了“两人世界还不过够啊?你们这么久也不要个孩子,和你们同时结婚的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们不会有啥问题吧?”
朋友的话令他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是啊,结婚快十年了,他们的爱情结晶还未见踪影,两个人都健康正常,没啥毛病呀,为什么呢?也许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的快,他们一直好像忽略了这个问题,如今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了。这时的娟开始着急起来。明呢?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何尝不想给父母添个孙子啊。
明左思右想,鼓起勇气对娟说:“我们还是上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吧。”娟点头。夫妻俩到医院检查,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结果。后来令人震惊的是明患有先天性不育症。
犹如晴天霹雳,明感到天旋地转,差点晕了过去。娟更是撕心裂肺,泪如雨下。
“男子有泪不轻弹”,明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大哭了一场后,痛定思痛,他也知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是多么不易。但这样下去只能连累娟,剥夺娟当母亲的权力,心想趁着还年轻,他理智地作出抉择,毅然决然要和娟离婚,这一切都是为了娟啊。
他搬出去住了。无论娟如何苦苦哀求他要相信科学,去医院治疗,他始终不理不彩,表面冷酷无情。娟说他太软弱,没男子汉骨气,并到他住处寻死觅活。
难道他不爱娟了吗?不!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其实他的苦痛不亚于娟,他的心在滴着血,每一根神经都被刺痛着。他也深爱着娟,不舍娟离他而去。只是他真有难言之隐,那天医生已明确告诉过他,说他是最特殊的一种,不管怎么医治也没办法了。当时他没有把这“无治之症”告诉娟罢了。
“不!是该告诉她的时候了,好让她彻底对自己死心。”明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
娟听着明解释,双眼瞪着他,用力咬着下嘴唇,并涨红了脸,整个人呆若木鸡。突然她的嘴里如同火山暴发似的喷出一股热气来,“哇”的一声哭倒在明的怀里,边捶边骂明是个大傻瓜,怎么能瞒她呢?
在她的生命里,明才是她的全部,她跳动的心脏、沸腾的血液,一切都是因为有明而存在。
这对情深似海、患难以共的夫妻紧紧相拥而泣,从此不离不弃,谁也不再提孩子的事。
不久明便要求调到最偏僻的监区直接从事罪犯管理工作,整日奔波于家与监舍的忙忙碌碌中。娟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丈夫为监狱工作毫不怜惜地奉献自己的心血。无论何时,对丈夫的爱永远在心底流淌着,流淌着。
后来他们倾囊资助了两个家庭困难服刑人员的孩子上学,一个上大学,另一个上初中。他们还计划着资助更多的贫困孩子。他们的善举,在监狱中传为佳话。
此时窗外的月亮已悄悄爬上树稍,侧着耳朵听着,它仿佛听到娟在明的耳旁轻轻地唱着“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乐,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柳城监狱 龙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