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多次强烈要求下,母亲终于同意让我带她去市里大医院看眼病。一大早,我就带着母亲往市里赶,下了公交车,要横过人行横道,我扶着母亲慢慢通过。快要到医院大厅门前,见人来来往往,我因为着急,想尽快排上号,自己先加快脚步向前走,走了几步回头叫道:“妈,快点!”此时,我才看到母亲因视力模糊,加上腿脚患风湿疼痛正艰难而紧张地追赶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心疼和愧疚涌上心来。在等候检查过程中,母亲看到我因感冒骨头酸痛,耐心地给我做起了非专业的按摩,一按一捏,母亲手指的力量驱散了酸痛,感觉真舒服!母亲的“感觉好点了吗?”的温暖话语让我倍感幸福!快四十岁的我依然是母亲眼中的放不下的孩子!
小时候,从电视和电影中看到母亲拥抱、亲吻、抚摸自己的孩子的场景时,我多羡慕啊。我想,母亲应该是爱我的,可为什么不抱抱我,或是让我头靠在她腿上睡一会儿呢?上初中以后,我离开了家,离开了我非常依赖的母亲。如果要补课不能回家,母亲都会找人捎来信。读着母亲每一句关心、鼓励的话,让我心里暖暖的,浑身充满力量,渐渐地我懂得了母亲表达爱的方式。在那个年代,母亲和周围许多人一样,忙于工作,忙于种菜、养猪,忙于生计,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好好读书,快些把他们养大成人,愿望很简单、很朴实。母亲对孩子的爱都被淹没在日常的操劳当中了。一直以来,母亲对我的学习要求并不高,只是经常教育我如何做人:对别人要宽容,对长辈要尊重,为人要正直,做事要负责。母亲不爱唠叨,干得重活,不善细活,她的善良、勤劳让我自惭形秽。
不知何时起,我曾经多么依恋的母亲从我生活的主角退为配角。我忙工作,忙孩子、忙家庭、忙着跟朋友逛街、忙着……母亲好像淡出了我的生活。而母亲心中不仅牵挂我,还牵挂着我的孩子。每次母亲送我们离开,都是眼含泪水依依不舍:“不用为我们老人操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只要你们过得幸福就行了!”母亲总怕给我添麻烦,就是身体有病也不想让我操心和花钱,而我总是很自私地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很不客气地接受母亲无私而厚重的爱,对母亲的关心少得却近乎吝啬!
近两年来,母亲经常在电话里带来这样的消息:谁谁不在了!某某又去世了!……我感觉到了母亲对衰老和死亡的恐惧,感觉到了母亲多么需要我的关心和照顾!不知道母亲是否因为儿女对自己的忽略而感到过悲哀?
想着母亲步履艰难的身影和对儿女满怀牵挂的神情,听着这样一首歌:“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我忍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