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和二舅妈的故事

时间:2016-04-26信息来源:监狱信息网作者:

□那年那月

枫树湾是个山区,满山都是宝。可是在“四蝎”作乱的年月,庄户人家的日子真像掉进猪苦胆――从根苦到梢。

刚过而立之年的二舅和二舅妈撅头挖腚地干一年,到秋天,连全家人的口粮都领不回来。也难怪,那时一天工分值还不到八分钱,连一张邮票都买不回来。

二舅妈青草一个,黄草一个,一连生了四个丫头。一家六张嘴,吃呀,穿呀,哪不用钱,愁得二舅直打唉声,感到这日子没法过。活人不能叫尿憋死。没办法,二舅只好偷偷地在枫树湾的背旮旯里,开了一点小片荒,栽了200多棵黄烟。寻思秋后卖点钱,给孩子买点衣服和学习用品。烟开花了,一朵朵粉嘟噜的小花朵,好看极了,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可谁知二舅开小片荒的事不知让谁捅到公社副社长苟世仁那里,苟世仁暴跳如雷,硬说“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是资本主义尾巴,非割掉不可。”一天午后,苟世仁领来了三四个膀大腰圆的民兵,到烟地一顿乱砍,眨眼工夫,就把烟地踏为平地,二舅在一旁叭嗒叭嗒直掉眼泪。这还不算完,还给二舅带了高帽,南北二屯游街,还得一边走,一边念叨:“我走资本主义歪歪道,兔子尾巴长不了。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并请了刀笔邪神梅豪昕给二舅画了一幅漫画,漫画上二舅低着头,满脸是汗,正在精心地莳弄着黄烟,旁边还配上一首打油诗:

“赵大山(二舅名),

真能干,

小算盘打得滴溜溜转。

想发家,

栽黄烟,

累得驴脸直淌汗。

资本主义尾巴不割掉,

哪来社会主义艳阳天!”

漫画在各个大队展览,要求每个社员必须观看,不看,扣半天工分。

二舅看了漫画又憋气又窝火,一下子病倒在炕上,足足躺了半个多月。一天,二舅感到病好些了,便拿了十几个鸡蛋,到集上换了一斤烧酒回来,想喝点闷酒,散散心。那年头,老百姓把鸡屁股当银行,平常生活的油盐酱醋,全指小鸡下的几个蛋。没想到二舅刚把酒拿进屋,就让二舅妈看见了,接着两口子一顿好吵。屯邻们都说二舅妈脾气暴,一大架,耳朵都能踹出二小脚。你看她仰着脖,叉着腰,扯着脖子喊:“这盐罐加了温,这油罐洗了澡,一天三顿糊糊粥,你咋还能腆个脸灌猫尿?”二舅正好没处撒气,加上二舅妈没生出一个“带把的”,断了祖宗的香火,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气,都赶到一起了,他也跺脚骂道:“你断了我家的香火,我都没说啥,我想喝点酒,解解闷,还值得你扯着个脖子,满大街吵吵?摊上你这个败家娘们,真是三辈子没把好香烧!”二舅气得摔了酒瓶子。

一家过 日子,十家观望。打归打,妈归骂,二舅妈是个刚强人,她把四个孩子拾掇得利利索索,屋里屋外连根草棍都没有。等孩子睡下了,她还抽空去采点山菜,晒干了,到集上去卖,换点零钱花。

尽管二舅和二舅妈拼死拼活地干,可在“四蝎”作乱害百姓的年代,二舅一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三间土房,夏天漏雨,冬天漏风,西山墙,还用一根大木头支着,要不早塌了。

二舅坐在炕上念叨着:“什么时候咱们也能住上亮亮堂堂的砖瓦房呢?”

早也盼,晚也盼,盼穿双眼,这一天终于盼来了!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像一阵浩荡的春风,扫去了庄户人家心上的愁云,给他们致富腾飞插上了翅膀。农村实行了承包责任制,枫树湾变了,变得更加迷人,更加可爱了。全村都盖上了砖瓦房。 几乎家家都有彩电,买摩托和小汽车的就有十几户。过去最穷的贫困户――二舅家,现在成了村里有名的富裕户。二舅盖上了三间大瓦房,还买了进口大彩电。四个丫头,一个读完大学,在省城分配了工作,两个念中专,一个正在读高中。二舅还承包了村里的酒厂,哪年都能抓挠个三四万。二舅妈的脾气也变好了,你看二舅刚进屋,她扎着白围裙,满脸堆着笑 ,小酒壶摆在桌当腰:“老头子,这喷喷香的葱花饼,油汪汪的鸡蛋糕,你喝好,吃好,把酒厂办好,到秋后,咱家也买辆小汽车,拉我到城里瞧一瞧。看看改革开放的好风景,再给大闺女捎去点山货、土特产。“

二舅喝得抿嘴笑:托共产党的福,咱庄户人家的日子,真是吃甘蔗,上楼梯――节节甜,步步高!”

小院荡起了一阵阵的欢笑声。

枫树又红了,枫树湾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作者通讯处:

北京市顺义区赵全营镇板桥村北京太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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