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香味儿

时间:2024-02-21信息来源:监狱信息网作者: 浙江省长湖监狱 文\赵 旦

记忆中的美食是在炸年糕酥脆的外皮上涂一层甜面酱或者酱油,那滋味,真是一直从舌尖美到心底里。

在过去物资贫乏的年代,酱既是一种调味料,也是一种下饭菜。有时候不需要菜,一匙酱,一碗米饭,“冷口补热食”,好一个津津有味。于是在当今货品琳琅满目的日子里,再也离不开酱的丰腴。

美食家孔夫子有言:“不得其酱不食!”

在越国古都--诸暨老家,酱是家家户户离不开的日常调味品,诸暨人爱吃酱,几乎能把所有吃的都给酱一遍,酱鸭、酱肉、酱爆茄子、酱油,无一不飞入寻常百姓家。

传说制酱的鼻祖是春秋末期越国大夫范蠡,少时在富商家做长工,负责管理财主家厨房。由于经验不足,饭菜经常做得不称心而剩下许多,时间一久便成了酸馊食物,为防止主人发现,他把这些食物放到了储藏室里,可最终还是被主人给发现了,并且限定他十日之内将这些酸馊的食物变为有用的食品。于是聪明的范蠡将这些长了绿毛、白毛的过期食物清理干净,然后晒干、用锅炒熟,去异味杀细菌,并加温水拌成糊状用来喂猪,财主看猪吃得很香也挺满意。后来一个长工恶作剧逗弄他,将糊状东西拌到面条里给范蠡吃,他吃下后感觉很好吃,受此启发就发现了制酱的秘密。

端午除了可以吃到粽子与茶叶蛋外,家家户户还要忙着做一种四季常用的调味品——酱。一家一个味道,有的香,有的酸,有的咸,有的淡,还有的说不出来是啥味道,“百家酱,百家味。” 外祖父是个做酱的好师傅,母亲从小跟在外祖父身边,慢慢地把做酱的工艺传承了下来,如今成为诸暨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偌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十几口大缸,发酵用的酱缸,是我和母亲去各地掏来的,每个大缸上都写着不同的日期,有1年,3年陈的酱。每次回去我都喜欢凑进缸里瞧瞧,从刚下缸不久的酱缸旁走向陈酿区,你会闻到那股“豆香味儿”越来越浓厚,压着沉甸甸的盖子,也无法阻挡,里面夹杂着太阳的暖意。对于酱来说,太阳就是最好的防腐剂。在烈日的作用下,酱味是越来越浓,酱色也越来越红。

每次做酱母亲嘴里一直念道,先把豆子泡透,蒸熟,面粉拌了,堆积发酵,制作的步骤一步都不能省略,不管多复杂,耗时多久,都要到位,偷工减料是万万要不得的,你糊弄它,它就糊弄你,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传统的酱不“退色”。

日晒夜露、酱白天接受太阳的炙烤,夜晩享受露水的滋润,极致地完成发酵。每天搅拌若干次,晒上十几天,酱味显露,骄阳之下,酱色渐浓。

春日滋润,夏日烘烤,秋日沐浴,一年只产出一次的酱料,显得格外珍贵,就像照顾家人一样。母亲时刻操心着她的杰作,清晨微凉,勤快的母亲从来不会因为天气的原因而懈怠。

发酵的日子,我常常睡眼惺忪透过窗看到院子里母亲忙碌的身影,瘦小的她,手持酱耙子在酱缸里打耙,一上一下带动的一缸大酱翻涌起来。大太阳下,揭开纱布,用木酱板搅一搅,不让酱面干巴。我和弟在家时,也会叫我俩去搅酱,我喜欢干这活,拿着木板在酱盆里画圈圈揭开纱布时,一股酱味会钻进鼻子。浓郁的酱香顿时弥漫到整个院子,有一股蜂糖的味道,院落边樱桃树上叽喳的麻雀们怕都闻到了,还时时招来几只蜜蜂。

晒酱见不得雨水,一着雨水,这一盆酱就算瞎了。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偶或离家,乌云涌来,要赶紧撒腿往家跑,宁可淋了衣衫,也不能淋了酱缸,淋了,就废了。儿时晒酱季节,常听到父母亲扯着嗓门喊:“快!快回家盖酱缸......!”急迫声音,犹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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