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天气冷得出奇,路上行人稀少。小华因为母亲有病住院,不得不往医院赶,他走了一段路,觉得小便涨得难受,就躲到一棵桂花树下撒尿,他闻着桂花浓郁的芳香,撒了一泡尿,顿时,全身通泰。正想继续往医院赶,突然,从一家窗口传出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小华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禁不住停下了脚步,侧耳细听,一个说:“他真够黑的,开口就是五十万。”另一个说:“五十万就五十万吧,权在人家手里,有什么办法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能拿下这个工程,就是给他一百万也值。哎,等一下你就去打五十万到他的账户上吧。”前面说话的那个人应了一声:“好,我马上就去。”
小华心里全被这些话吸引住了,越想越觉得有鬼。不久,就听见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一会儿,昏暗的灯光下就走出了一张扁平的脸,那人警觉地向四处扫了一眼,看他这种样子,小华似是若有所思,突然恍然大悟,这种情况有可能是行贿呀,他趁机拿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小华想,我不妨跟他去看一看,看他到底打钱给谁,那人去银行打完钱,又赶忙拿着银行卡去送人了,小华骑着摩托车紧紧地跟在小车后面。
到了一个小区,车靠边停下了,那人伸长脖子张望,门卫觉得奇怪,问:“你找谁?”那人说:“我找刘大方处长。”门卫热情地告诉他:“刘处长就住在一单元,四楼。”小华也随后来到了小区,刚好听见刘大方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好记,他很容易就记住了,然后才想起到医院看望母亲。从医院回来后,他突然对刚才发生的事产生了浓厚兴趣,突然电光石火般闪出一个念头,母亲住院不是要钱用吗?这个人先不理他,打电话先敲刘大方一笔再说,反正他们又打算给他五十万,如果他收了,刘大方就是在受贿,这种行为是犯罪的,量他也不敢声张,他能不考虑后果?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他认为这样做既解决了母亲的医疗费用,又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稳稳当当的事。
经过多方打听,他知道了刘处长的电话号码,于是,他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刘处长像平时一样,拿起了手机,里面却传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刘处长,你一次受贿就是五十万,真够大胆的呀。”刘处长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过会出现这种事,惊愕得脸色大变,吓得腿都止不住哆嗦,出了一身冷汗,凭空压下了一块大石头,他担惊受怕是可想而知的。他觉得这事非同小可,得好好应付,就问:“你想怎么样?”还没等他喘过气来,那边就传出了一个声音,小华反问:“你说我想怎么样?”他想硬来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沉吟半响,是给钱他呢?还是想其他办法解决呢?报案显然行不通,对自己不利,只有给钱才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他吞吞吐吐地对小华说:“那你需要我干什么?要不,我给你五万元怎么样?”小华发出了一声冷笑:“五万元?你打发叫花子去吧,要不,我在网上曝光试试?”
他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定了定神,才吞吞吐吐地说:“你要多少?直说好了,我也是个爽快人,你说个数。”
小华想了一会,说:“我也不多要,二十万就足够了。”
他吓了一跳,说:“什么?二十万?” 小华反问:“怎么,不肯忍痛割爱?”
刘处长恼羞成怒,这简直是向他叫板,他差点儿一蹦而起。转念又想,自己是砧板上的青蛙任人宰了,心里虽然不爽,但也无可奈何,他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我只能给你十万,但仅此一次。”
小华想:反正也是白来之食,多得十万好十万,于是说:“好,但一定是现金,并且按我指定的时间、地点。” 小华心里乐开了花,一想到马上就能得到十万元钱,他两眼发光,就像猪八戒看见了花姑娘一样。
刘处长一跺脚:“我手头没有这么多现金,我这就去给你筹钱。”他取了现金,小心翼翼地提着包,心情沉重地按小华的意思放到了指定地点,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小华已经飞快走过去把钱提走了。他想想虽然有些窝囊,但还是松了一口气。心想,我从此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事情的发展却不容刘处长乐观。几天后又来了两个记者,他忐忑不安了起来,心下起疑,怎么刚送了十万,又来两个记者,怎么这么巧?越想就越纳闷,就越觉得有些蹊跷,他差点崩溃了,觉得自己的头似乎也大了一圈似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心里想,莫非……?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又准备像上次一样,准备破财消灾。他定了定神,吞吞吐吐地说:“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他们掏出记者证,在他的面前一亮:“当然有事,我们来这里调查一起受贿案,我想请你配合。”他看了看记者证,这才发现自己这次看走眼了,急忙客气地让座:“记者同志,请坐。”又是沏茶,又是递烟,又是上水果,还准备了一些钱,结果,如此这般折腾了一番后,还是被一概拒绝。据说,记者从他家走后,又深入群众进行了解,他受贿的事顺理成章地传到了记者的耳朵里了。
刘处长脸色大变,颓然坐在沙发上发呆,手掌狠狠拍着自己的脑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眯了一会眼,但很快就会惊醒,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于是,他坐起身来,抱头伏于膝上连声长叹,他自此再也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一面调查是哪个人走漏了风声,又一面祈祷老天能出现奇迹。
没多久,他受贿的事,就被如实曝光了。出事后的他彻底崩溃了,四十多岁的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就像伍子胥一样一夜白了头,顿时感到天塌下来一般。
冰冷的手铐也不期而遇,那人、小华也不例外。同样也逃不脱法律的制裁,他们站在高墙电网隔断的监狱里,后悔不已。可是,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