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儿子被判刑入狱的那一刻起,父亲的脸上就写满了担忧,虽然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家里经济也很拮据,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去监狱探望儿子。每一次,父亲那苍老的脸和关切的眼神都停留在儿子的脸上,不断地嘱咐儿子说:“你一定要好好改造。”儿子也总是不耐烦地说:“爸,你都说了多次了,我记住了,你就放心吧。”接见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父亲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回走。
入狱后的第一个中秋节转眼就要到了,儿子给父亲打亲情电话时这样说:爸,虽然过节时监狱会发些月饼和水果,可是,我还想买些其它物品,你就寄些钱来吧。”父亲想说什么,但还没等他说出口,儿子电话那头就已经急不可耐地挂了电话,父亲听到儿子最后一句话是:“爸,你就看着办吧,就看你是不是真的爱儿子啦。”父亲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难言的苦涩。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唉,我一个糟老头子,你让我上哪里弄钱去啊。他心里虽然有点怪儿子不懂事,但有什么办法呢,儿子毕竟是他的心头肉呀,要是不寄钱,儿子恐怕要闹情绪。为了让儿子安心改造,他咬咬牙,宁愿自己少吃,哪怕一天只吃两餐,也要省出些钱来给儿子。
一想到儿子,父亲的眼睛就红了。于是,他从家里一年的口粮里拿出了一部分,卖了出去,换得了500多元钱,他一刻也不耽搁,急忙拿着钱给儿子寄去了。一想到儿子能安心改造,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
儿子收到父亲寄来的500元钱,满脸喜色,心里乐开了花,躺在床上手舞足蹈。当天晚上儿子就去超市买了几条烟和其他食物、订了50元电话卡,500元就这样花了个精光。
过了些日子,儿子又发短信:“父亲,我的身体很虚弱,你想,没有好的身体怎么能好好改造呢?所以,我要补充营养,你得给我寄一些钱来加菜,身体好了,才能多挣减刑分。你说对不对?”父亲对儿子与生俱来的爱,让他毫不犹豫地又答应了儿子的要求,父亲想:儿子的身体很重要,只要他的身体好了,才能有利于改造,他有些无奈,儿子的催促以容不得他多想,他又把家里能换钱的东西都拿去卖了,又给儿子寄去了300元。
回到家,父亲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家,眼睛有些湿润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为儿子再做些什么,万一儿子再来电话怎么办,想来想去,只有出去打工这条路了。父亲背上简单的行李出门去了。那天,天气出奇的冷,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唯一能抵挡寒冷的布棉袄,他的手冻得通红,脸和嘴唇冻得发紫。他仿佛并不觉得冷,他心里只装着一件事,一切为了儿子好好改造。于是他焦急地赶着路,城市里没有父亲施展的天地,父亲只有靠力气打工,夜以继日地付出,累了,想休息时,一想到儿子,他无论多劳累,都会咬着牙关忍了下来。时间长了,父亲终于累倒在打工的路上,被幸亏有好心人把他送去医院,人们都说要告诉他的儿子,但父亲坚决不肯,父亲说,儿子正在改造,不能让他分心。
父亲寄给儿子的钱,还不到月底,儿子又花光了。这时,他又想起了父亲,心里埋怨父亲为什么还没寄钱来,轮到打亲情电话时儿子迫不期待地又找借口伸手向父亲要钱,这次,父亲躺在病床上说:“这段时间我生病了,看病吃药花了些钱,暂时没有钱寄给你了,你就忍耐一下吧。”儿子怎么也不相信,他以前伸手向父亲要钱时,父亲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觉得父亲就是不想给钱,才故意这样说的。
儿子不知道,父亲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为了他,父亲不舍得花钱治病,身体还没好彻底,拿着药就悄悄出院了,他心中惦记着儿子,刚回到家,儿子短信又来了,儿子说:“爸,你不是要求我学点技术吗?再给我寄些钱来,我想买些技术方面的书籍,”父亲难得听见儿子想学习的话,心里由衷欣慰,儿子终于开窍了,变好了,我必须支持他。于是,父亲停了药,把准备买药的钱寄给儿子买书。
儿子正忙着花父亲的血汗钱,没多久,钱又被他花完了,当他又准备打电话给父亲要钱时,很意外地听到三叔打来的电话:“还要钱?你父亲为了给你寄钱,拼命打工,病得差点没命了。”儿子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儿子的心颤抖了,眼眶溢满了泪水,呆若木鸡地瘫坐在地上。 那夜,他第一次失眠了,脑海里交错地出现父亲单薄的身影。他的心疼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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