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鸟筑巢叶河胡杨林

――呈献给兵团恢复安犯30周年全体民警

时间:2013-05-05信息来源:新疆兵团第三师金墩监狱作者:

 

“枝叶茂盛一千年不死,死后高昂挺立一千年不倒,倒下一千年不朽”。这就是生长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独有的天然野生林木――胡杨树。追寻她的繁衍历史,谁也说不清她究竟有几千代、几万年,只有这里的沙漠和鸟儿可以为她作证。她不畏风霜雪寒,不惧暴风狂沙,忠实地置身于大漠之中,给这里世世代代生活的人们带来生机、带来绿意、带来物质和精神财富。

――题记

接到这次写作任务,已是阳春三月,我从内地探亲急忙赶往采访目的地。

汽车迎着明媚的阳光,向东,向西,沿着丝绸之路的唐王城东南腹地,向着叶尔羌河纵深隆隆驶去。目视窗外,叶尔羌河两岸的胡杨林又抒情的绽出嫩绿新芽,散发出醉人的芳香。成群结队的鸟儿从树林里传出响亮的声音,它们在为春天欢歌笑语。

汽车奔驰在径直的柏油公路上,在一派充满诗情画意的风光中,穿过星星点点的监狱高墙,经过繁华热闹的图木舒克市区,林立的楼房,鲜艳夺目的商铺门牌,宽阔的林带,齐刷刷的花草树木,胜似江南美景,一幕幕晃过我的视线,若不是大门上醒目耀眼的几个金黄色大字“农三师金墩监狱”,还真难以想象这就是改造与被改造斗争的圣地。

我的采访对象是金墩监狱副政委周汉云。当监狱政委马生贤知道我的来意后,十分抱歉的说,对不起,周副政委到四监区搞“罪犯冬训”验收去了,午饭后才能回来。马政委是多年的老领导,彼此较熟,敬烟让座,我们两在他的办公室闲聊起来。

“周汉云聪明能干,事业心特别强,是我的得力助手”。马政委首先打开话题,“建监初期,我和老周都在师局机关工作,现在又和我搭班子。老周这三十年真不容易,家庭上离婚再婚,又当爹又当娘,单位上多次准备提拔他,可机会总是与他擦肩而过,即便这样,老周的工作信心一点没减,因为他聪明,大家都叫他湖北九头鸟。老周好样的,确实值得采访”。

下午,周汉云回到监狱部,他50出头的年龄,1米75的个头,敦实的身材,走起路来像三十岁的小伙子,特别精神,一身警服穿在他身上,把他显得更加英俊潇洒。经马政委简要介绍,我和老周去了他自己的办公室,老周非常感慨地向我叙述起他的人生经历。

1958年,我出生在湖北,1980年参军来到新疆,第二年就入了党,1984年12月,我怀着对边疆的无限依恋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复员来到农三师五十二团,在十分简陋的招待所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劳改四中队干警魏克锋带着十几名罪犯,把我们分去四中队15人的行李装上板车,我们一同去粮站装上面粉,急忙往中队赶。

团部通往四中队的20公里路,一边刚铺上大小不一的乱石,无法行走,一边是链轨车碾过的机耕道,虚土漫过我们的脚背。一路上,干警魏克锋时而对犯人大喊“快点”,时而对我们讲述中队情况……“我是中队上司,每个星期都像这样带人到团部拉一次粮食,要是有其他供应物资,就多带些人”。这天我们在路上两次遇上汽车从我们身边经过,车后扬起的浮土就像喷气式飞机后面的烟雾,好长好长,把我们淹没得无影无踪,待浮土慢慢沉下,我们全都成了“灰人”。

下午五点多钟,我们赶到了中队,魏克锋指着两个土堆和铁丝网:“那是岗楼、那是监舍大院”。我们十几人心里都在嘀咕,这哪是监狱,比临时圈牧场还差,没有一棵树,没有一棵草,周围只有成片成片新开的荒地。天突然刮起了大风,黄土铺天盖地,像云雾、像原子弹爆炸的冲击波,一秒千里的速度瞬间把我们笼罩得伸手不见五指。魏克锋赶紧把拉运粮食的犯人放在我们中间,我们模模糊糊看见魏克锋匆匆从一个地窝子里叫出一个人,“中队长,大队给我们分了15个新干警”。中队长大声说:“快进屋!”我们跟着中队长的影子进了地窝子,里面黑沉沉的,只有那劣质门缝和塑料布蒙的天窗,透着微弱的一丝丝亮光,风越刮越大,空中的尘土、沙子漫步整个房屋,室内每张床上、每个脸盆里、碗里铺了厚厚的一层。中队长迅速点亮马灯,和我们一一握手道:“你们的到来太好了,干警三个多月没有休息,这下可以换它们休息一天”。接着,给我们安排岗位和床位,因我在部队是文书,就安排我干管教,和其他业务干部、中队领导住一个地窝子,条件相对好一些,里面有两个档案柜,两张写字台。其他干警住另一个地窝子,25平方米,住了20人,一个人除了一张铁皮床的位置,什么都没有,四周的墙壁沙土随时滑落,掉在床上、掉进鞋子里,早就凹凸不平。有的干警用芦苇编块小耙子挡在床头,有的用块布掉在铺顶上,挡挡屋顶上的尘土,有的在床头贴张制度,有的贴张美女画,七零八乱。等我们收拾好卫生,铺好床铺,天已经黑了,风慢慢停了下来,铁丝网上已挂上五米远一个马灯,我们拿着洗脸盆和洗漱用具,朝着马灯下的亮光走去,一个犯人正在压水,全中队只有一个手工压井,压出来的水,又浑又黄,沉淀许久,仍又苦又咸。

晚饭后,中队领导带我们进大院,院内有十个地窝子,每个地窝子住25个犯人,这些犯人是8月份山东调犯。我们从东到西,边走边看,地窝子中间支了一个柴火炉子,是用一个油桶割开两半做的,另一半放在炉子旁边是马桶,有的犯人在炉子跟前用喝水缸子烧开水,有的在烤馒头、烤鞋、烤袜子。犯人调疆几个月了,没有洗过澡,也没有条件洗澡,里面的汗臭味、鞋臭味、马桶味直扑鼻。我们进去,有的犯人向我们打个招呼,有的三、五扎堆胡侃乱吹,有的呆若木鸡坐在床上。

在这样的环境里,在这样的条件下,殊不知有多少干警在放飞自己那颗破碎的心,有多少罪犯在蓄意重新犯罪。12月31日傍晚,天上下着大雪,罪犯罗健竟然在武警眼皮底下,从禁闭室破门而逃。

枪声就是命令。干警、武警像猛虎般的涌出地窝子,三五成组,向东、向西奋力搜捕,漆黑的夜空,只听见跑步声和武警的鸣枪声。大约12点钟,中队长安排我和肖光青背背包去一间房设卡子堵截。为了赶到罪犯前面,我们脱掉笨重的大头鞋,在冰天雪地奋力奔跑了五十公里,第二天黎明,到达了指定地,一看自己的双脚全是血泡和骆驼刺。

一间房,名副其实,只有一户维族人。我们风餐露宿,我们严格检查每个车辆行人,到第四天返回中队,急忙去向队长汇报,队长见了我们没有安慰,没有问好,铁青着脸朝我们吼道:“你们不知道中队人手紧吗?昨晚又跑了五个犯人,现在你们俩去凉风山舍卡”。

凉风山是通往巴楚县的重要路口,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维族人的坟墓,夜里一阵阵寒风,冻得我们直哆嗦,索性钻进坟墓避一避,里面的死人臭味叫人一刻也呆不住,我们只有顶着寒风坚守着。饿了啃口干粮,渴了从地上抓把雪放进嘴里,直到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泪水一次一次的流淌在脸上,犹如一幅支离破碎的图画。我沉思,我思索。罪犯的猖狂脱逃,使原本力不从心的警力更加疲惫不足,罪犯的正常改造工作无力进行,罪犯的行为得不到依法矫治,头痛治头,脚痛治脚的烂仗日复一日,那些恶习深、改造意识差的罪犯趁机兴风作乱。

监狱不能这样,必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从此,我白天勤奋工作,夜里刻苦学习监狱有关改造罪犯专业书籍。1985年,在中队的一次敌情分析会上,我大胆提出实行罪犯积分考核,实行罪犯与罪犯包夹、在分队设立瞪眼哨的构想,得到中队有效运用,使中队的改造工作慢慢步入了正常轨道,我的工作能力和业务水平也有了长足进步。

1986年,我被调到师劳改处政工科工作,几次被派往内地监狱参观,深知自己和单位的不足,与上级的要求相差甚远,决心努力学习,积极进取。1993年,我报考了中央司法警官学院,立志用知识和理论武装自己。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我上学期间,妻子守不住清贫,耐不住寂寞,离我而去,原因很简单,嫌我们当干警收入少,长期顾不了家。的确,年轻干警没有时间谈对象,老干警几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团场人都叫警属院“寡妇村”。

当“家”这个社会细胞发生了癌变,以婚姻和血统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单位,无疑,孩子成了悲剧的主角。伴着家的破碎,“幸福”、“美满”、“温馨”等所有派生词一下子丧失掉了对孩子应有的表达含义。妻子的分飞,爱巢的倾颓,不幸的酷瓜残忍的伸向了我。1995年,毕业回到单位,面对家庭的变故和五岁待育的孩子,我没有气馁,多少个不眠之夜,我重复着“你不扛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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