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从警之路

时间:2013-07-17信息来源:监狱信息网作者:

“傻孩子,你一个大学毕业生去监狱工作干嘛!”二十年前,当我选择到监狱报到参加工作时,父亲的脸上明显掠过一阵失望。我知道,父亲一直以我考上大学为荣,他想让我大学毕业后进政府机关办公室棒着“铁饭碗”安心上班,可我却去监狱农场当狱警。

不知是羡慕电视上穿着警服的煞爽英姿,还是自小就有的对于犯罪分子的那种憎恶,还是为了实现内心某种欲望与好奇。只记得刚来监狱报到的当晚,监区食堂里和老民警喝了几杯土产的“二锅头”,第二天借了他们一套橄榄绿的警服后,就跟老民警带着犯人上山劳动去了。

回想起来,狱警的生活单调而枯燥,却多方面给我深刻的印象。当年狱警的生活让我有过单独带上四十多名犯人外出劳动的紧张,有过为抢救一名犯人而把他背过三座大山送往医院后长长舒了一口气的轻松,有过根据老民警的土方法用黄金树叶等草药把中暑的犯人擦红了腋窝而脱险后惊叹,有过去追捕逃犯几天几夜只用桃金娘野果充饥的无奈,有过犯人释放回家后亲自给我寄来一包结婚喜糖的喜悦,有过走在大街上有人从背后直呼警官的骄傲……

在监狱农场从警的生活很充实,充实得让我几乎每天都是一大早从监舍的大门带着犯人出发,到了晚上却打着手电筒回家。当然,偶尔也在休息时间去山里水沟放水捞鱼、在甘蔗地里抓田鼠、烧火打“红薯窑”之类的趣事。就这样工作了四五年之后,我也确实有过“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叹和想调离监狱农场的犹豫……

之后,组织给我换了几个岗位,在几个监区里辗转七八年,人也成熟多了,却始终忘不了第一次因服刑人员冲出警戒线而我追不上被领导批评的窘态,忘不了第一次参加监狱标准化验收因怯场而叫不出承包教育了四年的服刑人员姓名的狼狈,忘不了第一次带着服刑人员回家探亲时看到离别时的最后一分钟一家人抱成一团放声大哭的难过,忘不了第一次与精神病人谈话时被他往身吐口水而我举起的手却在空中慢慢停放的郁闷。

后来,我在农场成了家,再后来我入了党,又在监区担任了中队长,之后不久又担任了副监区长。弹指一挥间,在农场工作了十五年。

后来,随着监区布局调整,昔日从事野外劳动改造的落后农场集中到一个关押点,农场也建设和发展成一所现代化规模的监狱,民警带领服刑人员在室内进行教育和劳动改造……民警的工作条件大为改观。每个工作日,我们在那扇紧着闭的监舍大门内工作,工作虽然紧张,但一切都是有条不紊。

“你不怕吗?”“你不怕他们趁你不注意时袭击你吗?”有不少同学、朋友这样问过我。

怕,我也怕,可是,我能怕么?现在的我,已有近20年警龄,也算是一名“老狱警”了,还有几十位新狱警指望着我带动他们一起工作,还有几百名服刑人员需要我们帮助改过自新,早日与家人团聚等,还有几千名服刑人员的亲属翘首以盼,盼望着一家人的团圆啊。想到这些,我明白自己得时刻保持清醒头脑和警惕,但我确实是忘记了害怕,自己没有半点理由害怕,我只想有多一点的时间工作,只想自己多一点的时间与服刑人员在一起,一遍能更好地了解掌握他们的思想,只为了缩短那几千双望眼欲穿的眸子里的牵肠挂肚的期盼!

“犯人是有期徒刑,民警是无期徒刑”、“狱警就是被判处无期徒刑并被限制减刑的囚徒”……对类似这些戏说监狱民警工作条件艰苦的所谓“民谣”,有人反对,也有人赞同,但总有一群人,他们始终坚持和坚定走在这条布满荆刺的狱警之路的前端,我就是其中之一个。


 

作者:广西区鹿州监狱二监区潘荣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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