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虽然当了监区长,可陈亮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原因是老在父亲的眼皮底下工作,受父亲的监督,心里觉得不自在。
父亲也是监狱警察,也在监狱工作。陈亮今年提拔为监区长了,父亲高兴之余,似乎又多了一份责任,把关心的焦点很自然地集中到陈亮是否廉洁上。陈亮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父亲的火眼金睛。所以,陈亮稍微有做不对的地方,父亲免不了唠叨几句,陈亮觉得很烦。
陈亮央求父亲说:“您管好自己就成,我大小也是个监区长。你经常不分场合说落我,别人听了,表面不说,心里也会有想法,这让我太没面子了。”
父亲不乐意了,说:“你是我儿子,说几句怎么了?我教自己儿子与别人有什么关系?谁爱说就说去吧。再说,我也是一个监狱警察,知道那些该讲,那些不该讲。如果你做错了,我不说,等你出了差错,后悔就来不及了,你不要忘了,我这是为你好。”
一席话把陈亮说得没嗑了。
父亲确实有过一段光荣的历史,是监狱管理的元老级人物,陈亮就是崇拜父亲才报考监狱警察的。以前,父亲最惬意的是喝着酒和陈亮讲他的光荣历史。记得父亲当时的眼睛很亮,闪闪发光。父亲告诉陈亮,自己原来是一个下井挖煤的煤炭工人,后来才有幸成为了监狱警察。从父亲的话里,陈亮感觉到了父亲对监狱事业的热爱,特别珍惜这份工作,为自己的职业而自豪。
在陈亮的记忆中,父亲总是早出晚归,很少在家。父亲还拿回过许多奖状。有一年,父亲被评为监狱系统的优秀警察,受到监狱局的表彰。陈亮那时就认为世间最神气的就是当警察,因此,便有了当一名好警察的理想。父亲现在虽然是一名普通警察,但一直很努力,很廉洁,受人尊敬,人缘很好,陈亮无论和谁提起父亲,对方一准充满敬意。
陈亮做得好时,父亲会亲切地拍着儿子的肩膀,自豪地说:“儿子,你真行,像你老子。”问题的关键是,陈亮做得不够好时,如果父亲只在家里说几句倒也罢了,最使陈亮忍受不了的是,父亲无论当着什么人,只要发现有不对劲,上来就问,毫不留情。问得最多的是陈亮是不是廉洁,并时时提醒。这就让陈亮越发不自然了。
有一次,父亲问陈亮:“你有没有像别人一样收受贿赂?你是监区长,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管好自己,千万不要做出那些令人不齿的事。”陈亮有些不耐烦,说:“我记住了,都说N遍了,不用您提醒,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操心。”父亲对儿子的态度很不满,说:“你才做几天监区长,我说几句就不耐烦了?”
一天晚上,父亲和陈亮在吃饭,这时,有一个人进来,是犯人家属。手里拎着一个袋,坐下,说:“知道监区长爱吸烟,我特意买了两条,请监区长赏脸。”接着,就请求陈亮帮他儿子调换工种。
父亲听了很不舒服,眼睛瞪着陈亮,陈亮吃饭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陈亮瞅瞅那包,脸冷了,对来人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服刑人员安排工作是有严格规定的,你别存其他想法,赶紧把你的包提回去。”那人提了包,红着脸,尴尬地走了。
那人走后,父亲板起脸问陈亮:“你不会收过什么人的好处吧?”陈亮急忙说:“怎么可能呢?再说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父亲说:“你说的全是实话?没撒谎?”
陈亮肯定地说:“绝对!”
父亲说:“我也是担心啊!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听了儿子的回答,父亲放心了,满脸的皱纹顿时舒展开了。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陈亮的好朋友,大学的同学,他空着手,笑笑,一来就拉着陈亮进了内室,陈亮被来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人说明了来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陈亮像面对着一颗一触即炸的地雷似的,用手挡了回去,说:“不,不,我不能!那样会害死我的。” 那人有些生气地说:“我的忙你也不肯帮吗?咱们还是好朋友吗?你这人什么意思?”说完,不管陈亮同意不同意,放下包就走。陈亮追到门外,可是,那人却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父亲从外面回来,看见陈亮手里拿着一个纸包,心细如针的父亲,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里,疑惑地看着他,警觉地问:“快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亮露出一脸苦相,不知怎么回答好。过了一会,陈亮抬起头,低声说:“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情况复杂,哎,你让我怎么和你说呢?”
父亲一听,火了,说:“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陈亮沉默了十几秒钟,猛地抬起头,对父亲说:“真是碰上难事了,那人是我的好朋友,又是领导的亲戚,不拒绝,说不过去。拒绝他,又怕撕破脸皮,得罪领导,你是不看见,他刚才放下包就走,我追出去,已看不见他的人影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呢。”陈亮说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父亲拧了下眉毛,白了陈亮一眼,追问:“你说的全是实话?就为了这原因?你小子真是糊涂,领导的亲戚又怎么了?领导更应该带头遵守法律规定,你这样会害了自己的。友情固然重要,但坚持原则更重要。还愣什么,还不赶快把那个纸包给我退回去,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变傻了呢?”
一席话把陈亮问得哑口无言。
为了儿子,他赶忙骑上摩托车,带上陈亮,一起去追赶那人,把那个纸包退了回去。”
那人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往回走时心里一个劲地说:“傻帽,一根筋,碰上这样的人,真是倒霉。”
回家后,父亲看着陈亮,意味深长地说:“孩子,请你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作为警察都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职业。不管他的地位再怎么不同,执法面前也要一视同仁,不能有任何特殊。儿子,你知道怎么当官吗?当官,首先要学会克制自己,不能贪。你知道有些人被抓,被判刑、坐牢、身败名裂的原因是什么吗?受贿。你如果为了给别人面子,违反规定,你觉得值吗?”
陈亮冷静了下来,沉思了一会,觉得父亲的话的确有道理。此刻,他深深地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俨然就是自己的纪检书记。在人生路上,如果没有父亲的督促,自己不知会走多少弯路呀,他从心里感激父亲,理解了父亲别样的爱。
打那以后,陈亮牢牢记住父亲的教诲,严格按照法律规定办事,成为了监狱有名的廉洁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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