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打工路

时间:2013-11-26信息来源:广西区鹿州监狱后勤保障中心作者:

每当听到丈夫或单位同事说起教育好犯人刑满后就业谋生是当前监狱的主要工作之一这样的话题,我就想起我农村老家妹妹当年的打工经历。那是妹妹多次向我们讲述的、我了如指掌而难忘的往事……

一、痛别幼儿


 

1991年的正月,一年一度的各村篮球联赛进入决赛高潮。吃过早饭,妹妹背起十个月的儿子坐上丈夫的自行车尾架,去集镇上看球赛。


 

这个时候,本该是犁耙秧田搞耕种了,但他们还无心做农事,精彩的球赛也使妹妹无心观看。正坐她在球场边闷闷不乐时,她一个小名叫劳森的初中同学也来看球赛,像他打招呼。


 

同学二人就聊了起来,说起搞耕种生产,劳森也提不起兴趣。不是吗?每年春头,都要贷款买种子、农药、化肥。收粮时,缴了公、购粮,卖余粮的收入刚够还贷款。一年到头又没有其他收入,勤劳苦干只能混个温饱,手头连买件好衣服的钱都没有。聊到兴头上,同病相怜的两人唏嘘不已,怪就怪中考时,他们都考不上中专,家里穷又不让上高中,只能认命回家种田。


 

一直在叹息的劳森突然兴奋地说,你们想去广东找工做吗?妹妹被他吓了一跳。当时,人们对广东的认识只是一个模糊的地名概念,其他情况一无所知。农民进城找工做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难事,对于去广东的事情实在有点惶恐。劳森说,他有个表哥去年去了广东打工,月收入有800元左右呢。哇!妹妹夫妇同时惊叹起来,“800块啊,我们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耶!”妹妹激动得揪着劳森的衣领问,是真的吗?劳森不敢抬头,小声说,是我表哥他自己说的。


 

妹妹拖起劳森,要他马上带他们去找表哥,劳森说,去表哥家有好远的路呢,被800元诱惑吸引得热血沸腾的妹妹,可不管这些了,催着丈夫骑来单车,劳森没有单车,就坐车三角架的横杠,妹妹背着儿子坐后面,一车四人跌跌撞撞的走了两个多小时,临近傍晚,才到了劳森的表哥家,可惜表哥在两天前已去广东。幸好,妹妹他们在他家人那里得到了一个表哥写信回家的信封,知道他在广东打工,确实每月有800多元的收入。


 

回来的路上,妹妹夫妇决定筹集费用去广东投奔表哥。第二天中午,家境稍好的劳森就背着行李来到妹妹家,准备和妹妹夫妇一起出行。妹妹和丈夫则天亮就起来,把家里唯一能卖钱的两大袋预备留给猪吃的干木薯片驮到镇上卖了,买回奶粉,糕点。剩下的钱不够两个人去广东的车费,只好跟公婆商量筹措。妹妹要把未断奶的儿子交给婆婆带,栏里一头半大的猪也要公婆帮养。


 

出门那天早上,妹妹把儿子抱给婆婆,儿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也不要奶奶抱,哭得气都缓不过来,小脸憋得通红。公婆都劝妹妹,等孩子再大点你才去吧!那边的情况又不了解,万一找不到工做,连回来的路费都没有,怎么办?劳森和妹夫也说,他们先去那边安顿好了再写信叫她去。妹妹已决心孤注一掷,咬了咬牙,狠心的把儿子硬塞到婆婆手里,背起行囊走出门,脸上已是泪雨滂沱,走出很远,很远,仍还听见儿子凄厉的哭声。


 

二、初下广东


 

他们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从镇里坐车到荔浦,第一次坐上卧铺班车,他们以前从没坐过这种班车,对这种车子是又好奇又羡慕,坐上之后才发现车子的座位低矮,背也无法直立,只能半躺着,车厢里,每双脱了鞋的脚,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臭味,身上盖的被子也有一股难闻的异味。这种车子的车身高,重心不稳。睡在上面,车子颠簸时,人不断的被抛起又砸下,最受不了的是腰部,停车休息时,妹妹撑了许久都爬不起来。有晕车习惯的她,把胃内容物全部倾吐殆尽。又不敢进食,躺在车上,竟有点气若游丝的感觉。没有了儿子吸吮的乳房胀痛欲裂。不断涌出的乳汁把衣服浸湿一层又一层。妹夫和劳森饿了,就啃自家做的米饼,四块钱一勺的开水舍不得买也没东西装,终于,颠簸了十七个小时,凌晨4点到达广东中山市小榄镇。


 

初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异地他乡,他们语言不通,每月没有电话,他们只好漫无目的的走着,照着表哥信封上的地址去问路,人家总是冷漠的摇摇头,甩出一句话:我唔知额!


 

熬到天亮,他们又找了一天,依旧没有找到。天黑了,无处栖身的他们只好来到一家砖厂,等工人收工以后,就跑到晒砖的小土台垫上几块纸皮,躺在上面,盖上下雨时用来盖砖的油毡棚。妹夫自嘲的说:我们现在是天当被子地当床啦!不等天亮,他们就赶紧撤退,怕被砖厂的人发现,当坏人抓起来。辗转了两天,形如乞丐的他们才找到表哥打工的废品收购站。


 

表哥名叫劳忠,住在装满废品的仓库小阁楼上,一张收来的废床垫就是他的床。妹妹他们的到来,使得这间小阁楼更加拥挤狭窄,但总算是有了一个落脚的地了。一大早,劳忠熬好了一锅粥就出去拉废旧品了,妹妹几人则在家帮忙把废品分类。晚上,几个男人睡在垫着泡沫板的地上,妹妹一个女人睡那张席梦思。连吃几天只放点盐没有菜的粥,妹妹实在受不了,搜完所有的口袋,只找到一块二毛钱。到菜市场一看,绿叶的蔬菜都贵得让人咋舌,只有芥蓝苞相对便宜些,妹妹挑了一个最小的,居然钱都不够,买菜的大婶动了恻隐之心,一块二钱就把菜卖给妹妹。


 

回到收购站,正准备煮来吃。此时,来了一个人,是收购站的老板。他气势汹汹的叫他们立马走人,不然,就报告治保会来抓人。站在小木梯上的妹妹心中一惊,手里的芥蓝苞掉在了地上,骨碌碌的滚到那老板的脚边,被他一脚踢出门外,妹妹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妹妹知道求他也没用,因为他们三人没有暂住证。还会连累劳忠被炒鱿鱼,所以只能拿起包袱茫然无措的游荡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华灯初上,光怪陆离的霓虹灯闪烁着变换莫测的光芒,妹妹想起远在家乡的幼儿,不知此时的他还哭、还闹吗?眼泪又止不住的簌簌坠落。繁华的小榄,何处才是他们的归属。夜深了,无计可施的他们还是躲躲闪闪的走回收购站,半道上,遇到了到处寻找他们的劳忠。


 

三、苦后见甜


 

第二天,劳忠请了一天假,带他们去找工作。没有一家工厂愿意录用他们,原因是证件不全。即身份证、未婚证、高中毕业证。妹妹和劳森是初中毕业,妹夫则初中没毕业,哪来的高中毕业证,他们更是没有听说过未婚证还要出什么未婚证明。处处碰壁的他们只能每天到深夜才敢回到收购站。走投无路之时,劳忠突发奇想,想到了做假证明。他借来别人的未婚证、毕业证,再买来几份空白的证书,依样画葫芦,填上妹妹几个的名字,写上何时何地毕业于何所高中,校长印鉴则无一例外都盖上劳忠自己的名字,所盖的公章是劳忠用干木薯练了几个晚上才刻成的。


 

在那个既讲究规范,又真假难辨的年代,就靠这些假证件,妹妹和劳森进了线路版厂,妹夫进了胶粘纸厂。打工的那些岁月,他们经常会回到劳忠那里聚集,每次劳忠都会告诉妹妹,他又帮她攒了半瓶最坚的洗发水,这些洗发水都是他将收回来的海飞丝瓶子,把里面那些人家用不完的零星洗发水,一点一点的收集到一个瓶子里,装满了就拿给妹妹,以至于,在

返回原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