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露塘工作,第四个年头了,日子似乎平淡无奇,仿佛一杯热开水,虽然雾气腾腾,但却清晰可见,庆幸的是,妻子怀孕了。
那天中午,迷迷糊糊中,手机响了,接过电话,爱人说:“医生诊断,有了。”我坐起来,右手握拳,狠狠地捶打蜷起的被子,声音有点抖,脸上升起一番热浪,小日子再一次充满奔头。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心里猛生一股暖流,涌上喉咙,话语中充斥的是梗塞,这些年,不容易。
大一下学期,年后的天气依然带着点冰冷,我和她确定了恋人关系,正式步入异地恋的殿堂。那天晚上,我们如往日一番,上网嬉戏聊天,说是一股冲动,更不如说是一种“预谋”。情到深处,自然无法自拔,犹记得,当我发送建立恋人关系的话语时,随意的心砰砰直跳,她的QQ头像平静了约二十秒,那是一个很难受,而又期待的时段,我的眼睛瞪着,面部滚烫,可以感受到两只耳朵热的通红,害怕被拒绝,害怕被接受,对恋爱的懵懂滋生恐惧感,网吧的空气闷得透不过气。
异地恋的日子难熬,但又酥酥的,至少当时是这样的。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县的,所以更加期待开学的日子,期待“五一”,期待“十一”,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享受的仅仅是一种牵手相伴,仿佛这个世界就我们俩,这么一丝的单纯和向往,驱动着我们在南宁与桂林之间来回奔波。第一次去桂林,是我们确立关系的第一次面对面,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让我心生好奇,车上乘客五花八门的地方口音更让我惊奇万分,那是一次难忘的旅程。火车缓缓驶入桂林站,恰值深冬时分,桂林的气温比南宁低得多,我双手夹紧外套,依然鸡皮胆儿四起,抖得厉害,点燃一支烟,总算好受了许多。我没有手机,她也没有,想起来简直荒唐,由于到达桂林时已晚上九点四十五分,我也没有提前给她打招呼,因此只能去网吧用QQ联系,约好第二天的地点。当晚是我第一次,单独住旅社,二十块钱,被子短而薄,有水汽,有点潮,还残留前人的脚臭味,灯光蒙蒙的,竟是老式的灯泡,然而我却睡得踏实、心安理得,因为兜里揣着的仅有二百块钱,蜷缩着凑合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风清了,云淡了,太阳出来了,暖和了。掀开被子,那股脚臭味儿依然弥漫着,我打了个嗝,洗漱后,早餐都没有吃,直奔相约地点――广西师范大学南门。公交车戛然而止,我跳下车,四处扫视,不远处有个女学生,双脚交叉,双手自然垂着,柔和的风吹过,她那贴着额头的留海轻轻摆动,拉过的长发随风摆动,阳光撒在发丝上,形成一个亮圈。我们各自向前迈了几步,凝视对方,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没有电视里恋人相逢的疯狂相拥,就这么呆呆的约半分钟,最终只是“嗨”一声作为第一次见面的招呼,更别说牵手了。她带我去宿舍见了舍友,打了一盆热水,我舒服地洗了个头,然后去师大饭堂吃饭,瞎扯一下午,她请我吃啤酒鱼,晚上在师大校园逛,她不断地给我介绍师大,但我唯一印象深刻的,却是校园里甜甜的桂花香,而我也没有QQ上那般思维敏捷,只是巴巴地点头,在一处最静谧、昏暗、隐蔽的地方,我鼓起勇气,小指尖触碰了她的小指尖,但最终大家都没有牵手,晚上依然在网吧度过。
第三天,我回南宁,在桂林站,临别前,我牵了她的手,目光却是朝天花板的。(柳州监狱袁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