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长大的孩子记忆中永远不会忘记酸奶疙瘩,那种酸到嘴里,流淌到血液里,渗透到骨子里的酸,总会勾引我们对往事的留恋,更是想念儿时的玩伴和同学们,那里存满了成长中的记忆。
70年代物资匮乏,收入微薄,而对于北疆牧区来说,牛奶成了重要的饮品,并充当着干粮。
那时的奶牛是黄牛,按今天说法都是上上等的。黄牛肉细嫩好吃,黄牛产的奶,烧熟后盛在盆里,几分钟牛奶上面就会浮起一层金黄色的奶皮。牛奶从铁锅里倒出后,顷刻间留存在锅底的牛奶又出现了奶皮,用锅铲顺锅边铲出有点焦黄的奶皮,放在嘴里慢慢砸吧,细细品味,独到的牛奶香味会充斥到头顶心,溢满全身每一个细胞。等你再回头看看盆里的凝结奶皮时,早已被等在旁边的小孩用小手指沿着盆转一圈把奶皮一勾,顺势放在张大的嘴里吃了。不过在牛奶慢慢冷却过程中会不断的有奶皮出现,只是厚度越来越薄。
牧区的少数民族为了不浪费牛奶,能把牛奶翻着花样吃:提炼酥油、牛奶煮面、牛奶稀饭、牛奶烤饼等。
牛奶捣酸奶是家家必须要做的。酸奶做多了喝不完,就加工成酸奶疙瘩,晾干后不仅能充当干粮,而且便于携带不容易坏。酸奶疙瘩按少数民族习惯也分酸、咸、甜几种。酸奶疙瘩是将酸奶用细沙布过滤后,分捏成块进行风干晾晒,而稍带甜味的奶疙瘩是将鲜牛奶直接熬制成糊状,然后用细沙布过滤后晾晒而成。但各种口味突显的就一个字“酸”。
牧区距离农场子弟校都在10公里左右,冬天天不亮同学们就结伴骑自行车或骑马、骆驼来场部上学。北疆的冬天漫长且气温都在零下30摄氏左右,同学们穿的非常笨重,有的是棉衣外面加羊皮袄大衣,皮棉帽、羊皮手套、毡靴等等,各种防寒装备一应俱全,这可都是家长用手缝制的,保暖效果特别好。他们一路艰辛到学校时,你完全认不出谁是谁。他们只剩两只眼睛在扑闪着,并且眼睫毛上因喘气已落上了厚厚的霜,稍稍一闭眼就会冻结在一起。他们到教室后,先脱下外衣,围着已生好火的碳火轰轰作响的铁皮油桶炉子暖和一会,再去做其他的事。
牧区上学的同学每人口袋都会有一种特殊的干粮——酸奶疙瘩,这是家长每天让他们必须要带的。到了学校有时他们中午不去学校食堂吃饭,就坐在教室一人手里托一块啃着。大家都爱吃奶疙瘩,可想吃不是太好弄到,同学们就在教室回到了原始社会——物物交换。场部的同学用手里的物品换牧区同学的酸奶疙瘩,慢慢交易的内容不乏仅限于吃的,什么都可以用来交换,酸奶疙瘩就成了教室里热门货了。
最有看点的是,每到课间休息时,教室里铁皮炉子外圈已被碳火烧的通红,下课了大家都去围拢炉子,一圈人手里都持着货真价实的酸奶疙瘩。他们把硬的啃不动的酸奶疙瘩,轻轻的在发红的铁皮炉子边上一蹭,奶疙瘩立刻变软了,还流着油,赶紧用牙一咬,一块酸香酸香的奶疙瘩就啃下了。虽然有的当时就被烤糊了,但一点也不影响食欲。你蹭一下,我蹭一下,教室里不仅是酸奶疙瘩烧糊的味道,而且满屋子狼烟四起,炉子上还粘着烧糊的奶疙瘩,不断的散着烟。等到老师来上课,只好将门敞着,一会寒气侵入,教室被折腾的冰凉。
酸奶疙瘩一直是北疆人的最爱,走到哪里他们都恋着那口酸和牛奶特有的香。为了找到那久远的直抵心田的味道,我托同学去北疆的牧区去找寻,终于找回了几十年前酸酸的夹杂着无忧无虑的幸福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