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读书是件磨人心性儿的事儿,你得把自己掏空了,使自己置身于他所讲述的故事里,活一遍才能真正领悟。这本 660 多页的《阶梯》,厚实的文字,透着诙谐,没有多少趣味性,但给人一种感觉看清人性的通透,密密麻麻的文字从笔下浸入了眼前的书中,字里行间,悲欢离合碰到内心深处的情,那点带着历史带着追忆和回味的墨迹,一点点的在心头晕开。一页一章的读下去,直至合上书的瞬间,流淌在作者笔下的文字中,在心里倒映出别样的滋味。
小说尽管隐去了真实的地点、人物,但是林场圈子里的人都能看出作者冯峻作为监狱体制内的一
员,说了很多别人想说却不敢说、或者无法落笔成字的话。说真话需要勇气,说不讨人喜欢的真话更
需要勇气,他书中所举之例应该来源于真实的生活,好的文学创作,从来不是脱离现实,纯靠作家的想象出来的。文学创作中带有现实的影子更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这本书的名字很新颖个性,给人无穷的想象空间,可见作者费了不少心思。初次读到这个书名,我的问题层出不穷,封面是五个姿态妖娆的女人的简笔画、一只振翅飞翔的蝴蝶与《阶梯》有什么关系?阶梯顾名思义台阶,梯子。唐元稹《梦上天》诗:“天悠地远身跨风,下无阶梯上无力。”又一比喻门路或前进的凭借、途径。《古今小说·吴保安弃家赎友》:“大丈夫不能掇巍科,登上第,致身青云,亦当如班超、 傅介子 ,立功异域,以博富贵。若但借门第为阶梯,所就岂能远大乎?”
全书上下两册,整部小说故事以叙述者“青年马梓筠”的情感纠葛为主线,将马梓筠的所见所闻心理思考所触所感融为一体,作者通过故事套故事,故事与故事交叉重叠的方法描绘着一个个人物,展示了一幅 21 世纪初的监狱社会的生活图景。
该书对狱警特别群体片段取景,其中穿插着超多的人物事件,就像是一颗大树上不断冒出的分叉,相互交错,监狱工作短暂人生历程为主线,故事的主人公马梓筠他先后与无名的舞女、声讯台女接线员卫丹红、农村女孩陆芳菲、城市小白领杨欣儿、监狱女职工司徒小满的五段恋情和与女教师商素颐等人几段夭折的相亲,其中回忆了他儿时在地质队的童年、少年生涯、在铁路中学就读的高中生涯和在南城大学就读的大学生涯,借助主人公全景式地介绍了浙省宁城、湖城及下辖的慈镇、安县等城镇近二十年的城市变迁,对于北关监狱作为我国南方典型农场型监狱的发展历程更是有着系统深入的介绍。
马梓筠是一个背景不深的小镇大学生,在历经生活磨难后,公考逆袭,成了一名青年林场警察,从此开始了他的监狱人民警察职业生涯,成为30 万个小零件里面的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对于这个学历孱弱的他而言,在经历社会打工生活的磋磨,遭受无数次的惨败以后,公考逆袭犹如饥寒交迫的冬日得到了一碗热粥,暖热入肚后是否能让他这辈子终将平淡无奇,默默无闻的活着,甘心吗?他从中看到更多的是监狱民警几十年来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下生活的过往、问题、症结、痛苦。
《阶梯》的创新之处,作者不断地在回忆和此刻之间徘徊,透过这个方式不断的向我们传递着文章的资料。马梓筠这个从小生活在小镇富有文学修养的青年,有着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秉性,自封为才子的傲娇心理。马梓筠经历很多段感情,甚至有些男女之事还称不上感情。他和前三任女友分开了,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人民币的缺乏。
遇上杨欣儿那刻,马梓筠他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他是想珍惜眼前人,如果她还活着,真的结婚生子这个吃到天鹅肉的男人是否会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水?拥有杨欣儿的那刻马梓筠心里冒出了另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司徒小满,一个为爱痴狂,清新脱俗的女子。
文中的肖屹宇,他是马梓筠在北关林场结交的好友,在北关林场,肖屹宇是一批青年民警中的一个缩影而已。苛刻的纪律,整天忙忙然却忙而无功、忙而无效,越忙越迷茫,想选择辞职不干,但却又舍不得那一份工资。机械摆钟般的上班模式,让这帮年轻人身在曹营心在汉,暗中不断的动用各类社会关系,如果有更合适的去处,随时准备脱离林场。
他们之间的冲突,带有人性、文化的复杂冲突。肖屹宇这个年轻人,看似带着些孩子气的嬉笑怒骂而和不成熟的天真行为,在周围人自以为是的嘲热讽、排挤,无意识的伤害之下,为了他仅剩的那一点点自尊,选择了放弃一切的“裸辞。”
本书的主人公“马梓筠”,这个充满骄傲、自负,孤独感的男人从自己的经历以及作为肖屹宇等事件的旁观者,相对有较强的自我保护能力,在经历了单位数次猛击之后,不得不低头,开始变得虚伪圆滑,感觉自己也经常有犯贱的时候,就好比说在工作中,一副面具开始戴在他的脸上,对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三分假笑,有时候可能会觉得自己都别扭,但又不得不为之,另一个他远远地站出来,从旁观察这些状态,看到了种种世间相。
故事的结尾以一首歌,结束全篇,这样的方式,生动之余,也足见作者谋篇构局的心思,使作品在游弋于事实与感受之间,各自发生作用。虽然作品在深邃理性地探析人物魅力这些地方还存在空间,需要更多深入分析理解和填充,但全篇的魂和性格已经呈现。
人生道路漫长又艰难,这世上的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寻找的,也不过是一个安稳的家庭和一份体面的工作,一个不会离开的爱人,那么马梓筠,找到了吗?
此刻自喻腹有诗书,风流有才华的他,历经千帆脱离了北林场,与司徒小满来不及牵手看下一个
四季,人已散落天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相知、相爱,但终究人性逃不过弱点、爱情敌不过现实。
回到离故乡慈镇相近的宁城马梓筠,对自己的生活还满意吗?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
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得到了吗?人生意义在哪?生命到底价值何在?
通过了一场看似门当户对、皆大欢喜的体面婚姻,脱离林场跑向更广阔天地的宁城,可以说是他人生重新跨了一步阶梯,无论他的心里进进出出过多少个女人,无论他与多少个女人扯上过关系,无论他的心底还残留了多少女人的气息,这个能帮他回到宁城的女人都会是他法律意义上的第一任妻子,命运已经定格,人生还很漫长。这里存在两个马梓筠 : 一个是回家的马梓筠,另一个在北关林场风花、雪月、女人、爱情、独自思考生命归宿的马梓筠。
“不用怕,有我在”,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后子孙满堂如风中残叶的马梓筠还会记得,司徒小满说
这句话时脸上坚毅笃定的表情。对于司徒小满而言,“此生你来过就好,我们爱过就好”。作家张爱玲就曾说过:“原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